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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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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琬盈回到家,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。

腦海中回蕩著周洪最後威脅她說的那句話,然後冷靜地拿起手機給媛媛打了個電話,讓工作室最近盯一下網上的輿論, 如果有什麽不好的消息, 能壓就壓下去。

除此之外,她想不出更好的辦法。

要麽一輩子受人威脅, 要麽就無所謂由著他們怎麽鬧,她能壓就壓,不能壓,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, 她也管不了別人怎麽議論她。

那幾天, 工作室嚴陣以待,一天二十四個小時,工作人員輪流值守,隨時盯著網上動靜, 媒體圈那邊也派了工作人員時刻跟著,有什麽風吹草動,他們這邊也好立刻應對。

而那幾天謝凜正好出差, 家裏住址被周洪他們知道,周琬盈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裏,索性跟著媛媛他們一起住在工作室。

她那幾天狀態不算好, 很少說話, 東西也吃得很少。

趙媛媛見她這個樣子, 不太放心, 私下問她, 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謝凜。

畢竟不是小事, 真爆出來, 她自己肯定壓不住。但是謝凜可以,謝凜可以壓住媒體,不讓他們把新聞報出來。

周琬盈搖搖頭,說:“不要告訴他。”

她知道這件事爆出來是什麽樣的性質。如果周洪他們真的找了記者,控訴女明星不贍養父母,不拿錢給父母治病,這件事就不僅僅只是娛樂新聞,而算得上是社會新聞。

謝凜要壓娛樂圈的新聞容易,但如果有社會主流媒體報道,謝凜要把這件事壓下來,難免要去找上面的人。

她不想讓謝凜為了她這種破事,去浪費他的人脈資源。

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,如果這件事真的鬧上新聞,她便自己開記者招待會。

她不願意在人前提及她的家庭,但如果真的沒有辦法,她也可以撕開傷疤。

但令她意外的是,周洪他們並沒有真的去找記者,甚至也沒有再聯系過她。

明明是好事,可她莫名覺得不安。不信他們會就這樣算了。

直到八月十七號那天,她在棚裏拍攝代言封面。

她那天眼皮一直跳,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。

那是下午三點,媛媛白著臉跑進來,給她看網上的新聞。

她看了一眼,只感覺一瞬間心臟驟停,渾身血液都凝固了。

視頻裏,她的父母出現在謝氏大樓裏。

原本安靜有序的公司大廳變得混亂不堪,她的父親高聲喊著,“你兒子睡了我女兒還想不負責任,我告訴你,你今天不拿一千萬出來,這件事別想就這樣算了!我去找記者,我看你們這些有錢人的臉面往哪裏擱!”

她的母親甚至還越過安保朝著宋明虹抓了一把,骯臟的指甲抓破了宋明虹的臉。

宋明虹氣到心梗,當場暈了過去。

公司大廳圍滿了人,混亂不堪,甚至連大廳外面都引來無數路人圍觀。

安保迅速在外面拉起警戒線,將那些圍觀的路人擋在警戒線之外。

周琬盈渾身冰涼地看著媒體的新聞報道,看到謝凜陰沈著臉從樓上下來。

她的父母奶奶被抓上警車,謝凜則跟著宋明虹上了救護車。

她看到畫面裏,謝凜臉色陰沈。

她從來沒有見過謝凜這樣冷的臉色。

他是那樣如清風朗月一樣的翩翩公子,如果不是遇到她,大概一輩子都不需要處理這種糟心事。

她擡手合上手機,不敢再看下去。

她在這一刻忽然覺得宋明虹說的是對的。

謝凜需要一樁門當戶對的婚姻,一個體面的妻子,永遠不會讓他陷入這種不堪的境地。

她愛謝凜。但似乎,她帶給謝凜的困擾,比快樂更多。

拍攝在晚上八點終於結束。

她坐上車,擔心地給謝凜打電話。但電話一直提示在通話。

她猜想謝凜現在一定在忙,下午出了那麽大的事,他要照顧宋明虹,要壓媒體,甚至也許還要向股東交代,不知公司的股票會不會受影響,他現在一定很心煩。

她想到這些,忽然不敢再給謝凜打電話。

她握著手機出神。

過了很久,還是忍不住給楊安撥了個電話。

電話很快接通,楊安詢問道:“琬盈小姐?”

周琬盈低著頭,一直努力控制著情緒,可聲音仍然有些顫抖,她輕聲問:“謝凜還好嗎?他在忙嗎?”

楊安沈重地“嗯”一聲,說:“謝總在打電話,您要他聽電話嗎?”

“不不不。”周琬盈連忙搖頭,說:“我不打擾他了,我就是想看看他還好嗎。”

楊安朝站在醫院走廊盡頭打電話的謝凜看了一眼,沈默了幾秒,安慰道:“謝總沒事,您不用擔心。”

周琬盈忍著眼淚,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又問道:“謝凜的母親還好嗎?”

楊安道:“夫人也沒事,在醫院呢,您不用擔心。”

“在瑪麗醫院嗎?我想過來看看。”

周琬盈讓司機開車去瑪麗醫院,她在樓下買了點水果,拎著上樓去。

那時是晚上九點,VIP病房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,以至於當她走到宋明虹住的那層樓,走出電梯的時候,聽見很清晰的質問聲。

“都這個樣子了,你還不肯跟她斷嗎?是不是哪天我死了,你才肯幡然醒悟?”

周琬盈輕輕地走到病房門口,她看到謝凜坐在病床邊,宋明虹打著吊瓶坐在床頭。

她臉上被指甲劃出來的那道血口還清晰可見。

保養得宜的貴太太,何曾遇到過這樣的底層無賴。

她臉色有些蒼白,心口也還在痛,跟謝凜說:“你下午沒在,不知道發生什麽事。我告訴你,周琬盈的父母下午來公司找你,在大廳嚷嚷著是你的老丈人,來找你要彩禮。我正好過來,讓保安趕他們出去,他們得知我是你母親,便來問我要錢。”

她眼中充滿了厭惡,說:“張口就要一千萬,我今天也算是見識到了。”

她看向謝凜,心痛地說:“謝凜,你不覺得跟這樣的一個女孩兒在一起,是在糟蹋你自己嗎?你看看她的家人,是些什麽東西?你打算一輩子被他們吸血嗎?我們謝宋兩家從祖上就是清清白白的世家,幾輩子也沒有出過今天這樣的醜事。”

“你看看公司的股票,被她的家人這麽一鬧,一下午時間跌成什麽樣子。”

她紅著眼眶拉住謝凜的手,“阿凜,就當母親求你,跟她斷了吧。世家的好女孩兒那麽多,你早晚會忘了她的。”

“你要是覺得對不起她,可以給她錢給她資產,讓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,也不算虧待她。”

宋明虹見謝凜毫無反應,忽然情緒激動,她抓緊謝凜的手,痛心道:“謝凜,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氣我?你是這樣優秀,你讓我怎麽接受你和那樣一個女孩兒在一起?你沒有聽過龍生龍,鳳生鳳?有那樣的父母,她能好到哪裏去?你繼續和她在一起,她和她的家人遲早會毀了你。”

謝凜說:“您對琬琬偏見太深。她是她,她父母是她父母。至於公司的事情,我會處理,這些年大風大浪什麽沒有見過,股票跌也只是暫時的。”

宋明虹痛心地說:“謝凜,你太讓我失望了。我從來沒有想過,你會為了一個女人,這樣拎不清。謝家哪天毀在你手裏,我看你怎樣向你父親交代。”

謝凜沒應聲,說:“您累了,睡會兒吧。”

周琬盈不知那晚是怎樣回到家的。

她在客廳枯坐了一整晚,天亮的時候,她打開手機,看到謝氏集團的股票仍然在跌。

上市集團經不起一點負面新聞。周洪昨天下午嚷著謝凜睡了他女兒不負責,再加上前陣子網上有人爆出來周琬盈被謝凜包養。

雖然那則新聞很快被壓下去,但經過昨天下午的事,周琬盈被謝凜包養的事又重新被提起來,兩件事連在一起,一時間在網上發酵,影響到謝氏集團的股票。

謝凜在中午的時候回到家。

周琬盈那時在書房坐著發呆,聽到開門聲,急忙跑出來。

她一看到謝凜,眼眶就止不住地泛紅。

謝凜一身疲憊,卻還想著安慰周琬盈,怕她亂想。

他走近她,單手將她攬進懷裏,輕聲說:“沒事,別哭。”

周琬盈擡手抱住謝凜,一瞬間就湧出眼淚,不住地說:“對不起謝凜,真的對不起。”

謝凜溫柔地揉揉她後頸,輕聲說:“跟你有什麽關系,別亂想。”

周琬盈埋在謝凜懷裏泣不成聲。只覺得是她害了謝凜。

她幫不了他任何事,只會讓他陷進這些亂七八糟的負面新聞裏。

謝凜回家洗了個澡,換了衣服,下午接了個電話,又匆匆地出了門。

周琬盈送到他門口,很不舍地望著他。

謝凜看著周琬盈那個樣子,莫名覺得不安。可他那時候為公司的事情煩心,一時也沒有多想。

只是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,說:“別亂想,這兩天也盡量別出門,等我把事情處理好再說。”

周琬盈輕輕點下頭,說:“好。”

謝凜出了門,坐在車裏,眼皮卻一直跳。

他擡手揉揉眉心,只當是這兩天太累,沒休息好。

他回公司開會,從上午開到晚上,公關團隊做事,放出公司的利好消息,股票慢慢有所回升。

同一天,追熱點的記者們找上周洪一家人,想要挖掘新聞。

以為能挖出謝凜的情感醜聞,卻沒想到,讓他們挖掘出更大的新聞。周洪拿出病歷單,控訴周琬盈不贍養父母,不肯拿錢給他治病。

那時謝凜在公司開緊急會議,楊安看到周琬盈的新聞,猶豫了很久,私心沒有進去告訴謝凜。

當天下午六點,周琬盈召開記者招待會。

她素顏出席,坐在臺上面對社會各界記者。

記者的每一個提問都尖銳到直揭周琬盈傷疤,有人站起來,問道:“周小姐,關於你不贍養父母這件事,你有什麽話想說?”

周琬盈不躲不避,回答說:“他們沒有對我盡過撫養的責任,我不覺得我有義務贍養他們。”

“能詳細說說嗎?”另一個記者問。

周琬盈對著話筒,輕輕張了張口,可話到喉嚨,卻不知該從何說起。且她心中傷痛很深,不想再提。

她回答道:“關於個人隱私,我不想談。”

又一個記者站起來,問道:“那關於前陣子網上輿論,你和謝氏集團總裁不正當的男女關系,你有什麽話想說嗎?”

周琬盈真誠地看著臺下的記者,一字一句地說:“我和謝凜,是正常戀愛,我們是男女朋友,不是不正當的男女關系。”

“但是你父親說,謝凜不想對你負責,周小姐,這會不會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正常戀愛,對方並沒有真心對你?”

“請你不要隨意揣測。”周琬盈第一次對著媒體疾言厲色,“謝凜怎樣對我,我比誰都清楚。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一個人,比謝凜對我更好。他善良、充滿責任心,尊重女性,請你們不要隨意誹謗他。”

“但是周小姐,請你能再次回答一下,為什麽不贍養父母嗎?”另一個記者站起來,追根究底。

周琬盈看向對方,說:“我說過了,因為他們沒有撫養過我,我也沒有贍養的義務。”

“但是據你父母說,你是在他們眼前長大的呀,他們並沒有棄養你。”

周琬盈幾乎快要掉淚,她眼中有淚光閃爍,望著對方,回答說:“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被父母善待,在他們眼前長大,也不代表被用心撫養過。”

對面的記者似乎被周琬盈眼中的淚水怔住,一時間沒再繼續追問。

又有人問:“周小姐,能回答一下網上關於你的學歷問題嗎?你真的小學都沒有畢業嗎?”

周琬盈迎上對方的目光,回答說:“是。我沒有學歷,我只讀到小學三年級。”

周琬盈這一場記者招待會,在網上引起極大的反響。

罵聲和支持的聲音各占一半。有人覺得,即使父母沒有很好地撫養她長大,但畢竟是生養她的父母,父親生病了,她有能力,為什麽不肯拿錢給父親治病?難道不會過於心狠嗎?

喜歡周琬盈的人翻出之前的視頻,特意截出周洪張口要一千萬的那段,說:“她父母看著也不像善茬,張口就要一千萬,說不定是吸女兒血的垃圾父母。”

“可是再怎麽樣,父親也病了呀。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父親病死嗎?”

有人回覆:“未經他人苦,莫勸他人善。你怎麽知道,周琬盈經歷過什麽?”

“不過周琬盈真的只有小學三年級學歷嗎?她上過一些談話節目,感覺說話很有深度呀,不像花瓶。”

“對,她之前不是還有過全音采訪嗎?英音真的很好聽。所以我一直以為小學學歷是造謠黑。”

“說明人家後天學的!不是不學無術的花瓶!”

謝凜在公司忙到淩晨,開完會,股東們都離開了,他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會議室裏,疲憊地點了支煙。

他這時候才看手機,看到秦照給他發的微信,“什麽情況?怎麽讓琬琬自己開記者招待會?”

謝凜點開秦照後面發的視頻鏈接,臉色立刻沈下去。

他擡頭看向楊安,“你沒看新聞?”

楊安低下頭,說:“那時候您忙著開會,我沒敢打擾。”

“是沒敢打擾,還是故意不告訴我?”謝凜臉色冷下去。

楊安遲疑著,還是忍不住說:“這兩天股東對您情緒很大,我怕您看到新聞,又丟下公司的事去找周小姐。”

謝凜聽得笑了,說:“怎麽?你也覺得琬琬影響我了?”

楊安低著頭,不敢吭聲。

但他確實這樣覺得。謝凜但凡找個門當戶對的世家千金,都不會出這種事。也不會因為私人感情,引起股東不滿。

謝凜看了楊安一眼,說:“我如果沒點能力,今天也不會坐在這裏。如果謝家哪天真的毀在我手上,那也是我的問題,跟琬琬有什麽關系?動不動就把責任推到女人身上,不覺得自己無恥嗎?”

楊安頭更低,忽然有些羞愧。

謝凜拿著手機起身,邊往外走邊給周琬盈打電話。

電話響了兩聲接通,周琬盈的聲音溫溫柔柔的,輕聲道:“謝凜。”

謝凜聽到周琬盈的聲音,稍微放心一點,問:“在哪兒?”

周琬盈道:“我在家裏。你呢?”

謝凜道:“在公司,馬上回來。”

回家的車上,謝凜點開視頻,從頭看到一遍周琬盈下午的記者招待會。

看到記者追根究底地問她為什麽不贍養父母時,看到她眼中閃過的淚光,他心口隱隱作痛,後悔不該讓她獨自面對這些記者。

他合上手機,看向窗外。望著沈沈夜色,不知在想什麽。

周琬盈知道謝凜要回來,早早就到樓下等他。

她快要離開這裏了,想再多看看謝凜。

等了大概有十幾分鐘,看到謝凜的車從遠處開過來。她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,站到路邊,朝著車子的方向揮揮手。

謝凜隔著車窗看到周琬盈,她穿了一件鵝黃色的針織衫和牛仔褲,紮著兩條辮子站在路邊,臉上笑容溫柔又可愛。

他看著夜色中的他家琬琬,眼裏也情不自禁地浮上笑意,連日來的疲憊也消散不少。

車子停到路邊,他下了車,周琬盈立刻撲進他懷裏,仰頭看他,笑著道:“餓不餓?我做了你愛吃的青檸蒸魚,在保溫鍋裏溫著,回家就能吃了。”

謝凜笑,捏捏她下巴,說:“你也不嫌累?”

他揉揉她臉頰,心疼地看她,問道:“為什麽要開記者招待會?為什麽要去解釋那些?為什麽不等我?”

周琬盈笑了笑,說:“與其被他們威脅,不如我自己出來解釋清楚。”

她望著謝凜,眼神中閃著光芒,輕聲問:“謝凜,你看,我變得堅強了對不對?我可以自己面對這些事了。”

謝凜點點頭,右手掌在周琬盈的耳邊,溫柔地看她,低聲說:“我們琬琬一直很堅強。”

周琬盈彎著唇笑。

她望著謝凜,笑著笑著眼中就隱隱有些泛熱。

她怕謝凜看見,拉著他往小區裏走,問道:“公司的事情還好嗎?股票跌得那麽厲害,是不是很棘手呀?”

謝凜握住她的手,說:“不棘手,你別亂想。又不是什麽大事,股票有點波動正常,過兩天就回升了。”

周琬盈點點頭,沈默了一會兒,又說:“謝凜,我父母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,讓你那天那麽難堪。”

謝凜頓下腳步,轉過身,嚴肅地看向周琬盈,說:“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,你不需要道歉。”

周琬盈抿著唇露出個笑容,乖巧地點點頭,說:“嗯,我不說了。”

回到家,謝凜簡單吃了點東西。

他兩天沒睡覺,太疲憊,簡單沖了個澡,沾上枕頭,沒半分鐘就睡著了。

周琬盈趴在床邊看他,一整夜沒舍得合眼。

第二天早晨,謝凜一大早被楊安打來的電話吵醒,告訴他,他之前一直跟進的項目出了點問題。

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

他有點心煩地擡手按了按太陽穴,低啞著聲說:“知道了,幫我訂機票,我直接去機場。”

掛了電話,他起身去浴室洗漱,換了衣服,拿上外套和手機就徑直朝外走。

廚房裏,周琬盈正在給謝凜做早餐。

她見謝凜這兩天太累,給他煮了兩個紅糖荷包蛋。

謝凜從臥室出來的時候,她還沒來得及把荷包蛋盛起來,她見謝凜拿著外套,急忙問:“你要出門了嗎?”

謝凜“嗯”了一聲,八點四十的飛機,已經有點來不及。

他一邊朝門口走一邊和周琬盈說:“我有事出差,飛機來不及了,你自己在家裏記得好好吃飯,別亂想。我過兩天就回來了。”

周琬盈急忙關了火,從廚房跑出來。

她看到謝凜快走了,眼睛一瞬間就紅了。

謝凜換了鞋正要出門,擡頭看到周琬盈滿含眼淚地望著他。

他不由得楞了一瞬。

但他那時被工作纏身,敏銳力下降很多,一時也沒多想,只以為是小姑娘不舍得他走。

他上前將她抱進懷裏,柔聲道:“我過兩天就回來了。你自己在家裏好好照顧自己,這段時間不要理工作上的事,媒體要采訪你也不要理他們,我已經安排了人時刻盯著網上輿論,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。”

周琬盈緊緊抱住謝凜,她把臉埋在謝凜懷裏,控制不住地淚流滿面,她哽咽地說:“謝凜,你抱抱我。”

謝凜溫柔地抱她一會兒。

但是時間確實有點來不及了,他偏頭吻了吻周琬盈的臉頰,輕聲道:“琬琬,真有點來不及了,回來再說好不好?”

周琬盈知道不能再耽誤謝凜,她忍著痛從他懷裏退開,努力露出個笑臉,說:“我送你到樓下吧。”

謝凜本來想說不用,他出個差而已,兩三天就回來了。

但周琬盈堅持,也只好由著她。

司機已經在電梯口發動著車等著,楊安看到謝凜下來,連忙幫忙拉開後排車門。

謝凜趕時間,徑直坐上車。

周琬盈站在車旁,很努力地忍住眼淚。

她近乎癡戀地望著謝凜,車門關上,她忍不住去握謝凜的手。

謝凜被周琬盈弄得也有些不舍,反手握住她的手,看著她問:“怎麽了琬琬?”

周琬盈忍著眼淚搖頭,她雙手緊緊握住謝凜的手,叮囑他說:“謝凜,註意安全。工作不要太累,要多休息,要按時吃飯,工作再重要都沒有你的身體重要。還有……”

楊安坐上前排的副駕駛,他看了看時間,怕錯過這班飛機,會趕不上招投標,忍不住回頭打斷,“謝總,來不及了。”

謝凜擡手揉了揉周琬盈的臉頰,說:“我走了琬琬,有什麽話等我回來再說。”

周琬盈點點頭。

她努力地露出個笑臉,俯身在謝凜臉頰吻了一下,然後終於松開了他的手。

她往後退開一步,笑著朝謝凜揮揮手,說:“再見,謝凜。”

謝凜看著她。

不知道為什麽,總覺得哪裏不對。

但他來不及多想,車子已經開遠。

他靠坐在後排椅背裏,楊安拿著文件在跟他確認項目書,他卻莫名覺得心裏有些空,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。

他下意識朝後視鏡看,看到周琬盈還站在原地,遠遠地目送著他。

“謝總?”楊安見謝凜走神,不由得試探著喚了一聲。

謝凜收回神思,說:“說吧,我聽著。”

他估計是他這兩天沒休息好,所以才會莫名其妙覺得哪裏不對。

他擡手揉揉眉心,盡量忽略心中那股莫名不安的情緒。

周琬盈站在原地,一直看到謝凜的車徹底消失在眼前。

她一直努力忍著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地湧出來。

她淚流滿面地望著謝凜離開的方向,輕聲道:“再見,謝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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